第5章 引：太子自荐请平寮-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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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夜甯颉拨开怀中人散落侧颊的长发，温存地用指腹摩挲着他浅麦色的细腻肌肤。

　　真是不愿放开啊。

　　可是不能不放开。

　　再这样抱着，自己又要着火了。夜甯颉屏住呼吸，小心翼翼地将微凉的唇瓣贴在怀里人的酒窝处。

　　轻轻沾一沾，就醉了。

　　夜甯颉满足地闭上眼。再贪恋一缕秋风的光景就好。

　　不得不起身了。忘忧侯收回圈在五皇子身上的修长手脚，无声地翻身下床。他白皎的胸前背后印着旖旎的红紫签章，映得他面容红润。前一晚的月色，美得让人难以忘怀。

　　白玉无瑕的素软古缎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夜氏图腾――火眼黑鹤，这便是忘忧侯的太子服了。夜甯颉轻手轻脚地将缎袍披上，束起长发，戴好冠缨，正要出门，却又回到垂着帘幕的床榻边上。

　　“阿哥还不走么？”夜甯熹锦玉嗓音清哑低喃，朦胧的杏眼水光莹莹。

　　“吵醒阿熹了？”夜甯颉见人醒了，有些抱歉。

　　“咿……”夜甯熹浅笑摇头，“手上摸不着哥哥，就醒了。”

　　胸中漫开甜蜜的钝痛。夜甯颉屏住呼吸。

　　“阿哥怎么还不走？”夜甯熹微微眯着眼，修长精壮的手臂伸出薄被，略过头顶，做了个伸懒腰的动作；帘幕也被掀开。他似醒未醒，姿态纯真又带着青涩的撩拨。

　　“我忘了一件事……”夜甯颉漆黑的双眼染上发蓝的雾汽。

　　“什么事？”夜甯熹平静而贪婪地瞧着哥哥俊俏无双的面容。

　　夜甯颉一点点靠近床榻，脚步轻盈如燕。他俯身而下，一手为弟弟拉上薄被，一手捻着人汪着一泉春水的酒窝，在夜甯熹的唇上浅啄一下。

　　“忘了亲亲阿熹。”夜甯颉大手合上弟弟的双眼，“再睡一会儿，等我回来。”他放下帘幕，大步迈出房屋。

　　秋风扑面，唇角都是夜甯熹的味道。

　　早朝。

　　厅殿雄伟，气势恢弘。天子于乾坤座上，东侧添一漆金銮椅，太子监临听政。太和殿上，百官请朝，肃穆庄严。

　　众卿行礼，便无再多繁琐礼节。官员或汇报棘手之事务，或献上可行之计策，或谏上忠良之建言。夜无坤鹰眼深沉，敛气静听。

　　眼下最令众臣忧心忡忡的，莫不过北疆寮帮之入侵征战。

　　十多年前，夜无坤亲自率兵击退寮人，收复北疆，寮王亦俯首称臣。想不到短短十来年，寮人又野心萌动，欲要破守承诺，再举侵犯。一年前寮军已在北疆边境屡次突袭，制造混乱；实则蠢蠢欲动，试探底线。

　　一年来北疆混乱不断，却一直不曾造成重大事故。也因此，边境官员为躲避圣上苛责，知情而不报。夜无坤虽曾耳闻，却因事务缠身无暇顾及。朝中大臣亦多是独善其身之辈，仅有风吹草动哪敢叨扰圣上？

　　种种孽因，终于酿成灾祸。

　　边疆镇守将军林诺风参道：“寮军进犯我中原北疆，征战一年，我朝损兵三千有余，难民亦近两千。近日寮军又联手蒙氏，大举入侵，短短十日便夺城三座，屠城两座……短短十日！他寮贼亡我军伍六千，伤我百姓两千。敌方来势汹汹，我阵前士兵腹背受敌，连连退败，士气衰竭。臣请准领兵助阵，支援前线马忠铵马将军。”

　　众臣哗然。

　　一说：林将军为护国大将，又是前朝元老，征战经验谋略自不在话下。加之林将军骁勇善战，人尽皆知；此趟前去助阵，定能鼓舞军心，大振士气，杀他个寮贼落荒而逃，教他再也不敢小觑我中原。说着便两袖拭脸，道是林大将军忠心可鉴，感天动地，日月涕零。

　　太子夜甯颉听得浑身鸡皮疙瘩，心道，林将军果真是沙场上纵横驰骋，朝堂上口若悬河。当然，这些臣子一个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。

　　不过，这却与太子无关。

　　一心想褪下太子冠服的太子殿下夜甯颉，只是在等一个时机罢了。

　　又一臣子禀奏：道是蒙氏从不与他族结盟，且曾与我朝立下誓约，永不犯朝。此次与寮帮联手实在蹊跷，究竟援手寮贼的是甚么来路尚且有待考证。

　　该臣子又据理道：至于屠城掠城之说，臣认为也有危言耸听之嫌。且不说我朝驻守边疆诸城的兵卫训练有素，以一敌十；就是护城据垒也都是隔年便加固一轮，易守难攻。寮贼虽好战，却不善谋略，如何能十日之内便攻占三城、屠戮两城？

　　三号臣子睥眼横眉，道：屠城攻城之事，还能捏造不成？李令书这意思，可是那驻边将军大开城门请那寮贼杀我百姓、夺我城池？

　　二号臣子正色直言：臣只是说，此事有些蹊跷，不应妄动。马将军在北疆已有多年，是否依旧忠心于我朝值得商榷，不可枉下定论。过往一年多都不曾听闻北疆之乱，短短十日又接二连三地传来凶讯噩耗，不是可疑得很？

　　四号臣子也是前朝老臣，咳嗽两声，争执的几人便静了下来。他须发已灰，缓缓道：失的是我朝城池，伤亡的是我朝百姓，阵前苦守的是我朝兵将。尔等文臣整日把道义挂在嘴上，这下道算计起来了？

　　五号臣子年轻无畏，插嘴道：林将军贵为两朝重将，又是御林军统领要将，轻易离了洛阳当然不太妥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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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时之间众大臣各抒己见，争论不休。

　　夜甯颉好整以暇地看着堂下的戏，心道：吵吧，吵得越不可开交，便越是合了忘忧侯的心意。至于太子……马上便不是他了。

　　朗坤帝目光凛凛，仿佛毫不厌倦众臣的喧哗。他在任何情况下都惜字如金，乾坤座上更是不怒自威。

　　直到退朝，夜无坤都未对此事发表意见。夜甯颉明白，父皇之所以是皇帝，之所以是一位人人称颂的明君，很大程度都归功于他的精明判断与犀利手段。只不过，如今这一点，或许三皇子夜甯颉还要青出于蓝、更胜一筹。

　　几位重臣随着朗坤帝与太子殿下到了御书房的内室，自然是要详细探讨一番。戊箴早已斟上了茶，无声无息便退了出去。许久不见这人，风姿气韵依然；夜甯颉心头被一丝轻羽划过，稍纵即逝。

　　内室案前，众人缄口，似都在考虑着该如何应对寮帮之侵。

　　四下静得连针尖落地之声也清晰响彻。

　　等待。思索。

　　夜甯颉见夜无坤薄唇终于分开一道细缝，吸一口气――

　　终于，时机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