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5章：从泔水中考核官员是否腐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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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向前罢相的传闻在朝野下不胫而走，顽兵抓紧物色丞相的事已不是什么秘密。≦看 最 新≧≦章 节≧≦百 度≧ ≦搜 索≧ ≦ 品 ≧≦ 书 ≧≦ 網 ≧许向前因袒护许斌的事失宠，他无话可说，又何况顽兵以他年迈为由让他致仕，没有理由赖着不退，他倒还想得通。最为懊丧的莫过于张宪了，本来他自视是胜券在握的，却不想因为弟弟聘熊宣使妹妹为妻的事得罪了顽兵。他本来当着顽兵的面承诺，让弟弟解除婚约，送那女子进宫的，没想到弟弟却来牛脾气，他说皇也不能无道。这事更僵了，直接危及张宪。许向前来看他，他也是长吁短叹，闷闷不乐。</p>
许向前坐在一旁安慰他，游效忠一直带兵追击清朝余孽到大漠以北，他挂右丞相也干不了事，游效忠日前自己奏疏，希望选一个官担当此职。许向前听说，这几天皇正在向十三台御使们询问，张宪是右丞相的人选，还是有希望的。</p>
张宪说：“但我得罪了皇。”</p>
许向前说：“你弟弟也是。为了一个女人，把前程都搭了，值得吗？”</p>
张宪说连他这当哥哥的前程也要搭了。</p>
许向前更看不那个不识时务的熊宣使，若及早把妹妹送进宫去，大家都有好日子过嘛。</p>
张宪犯难，即使劝动了弟弟，可皇又说不要了啊！他断定又是胡仁忠在皇耳旁吹阴风，不然皇怎么知道熊宣使有个色艺双绝的妹妹？</p>
“这是没法考证的。”许向前说，“现在我们是一损俱损，一荣俱荣。你是我力荐的人，又沾了亲，你为这事开罪于皇，我又因许向前事抬不起头来，弄不好，可不妙啊。皇说不要熊宣使妹妹，那是气话。”</p>
张宪说：“开国以来，我看皇疑心从前重多了，你说赵忠是真疯假疯？”</p>
许向前对此事讳莫如深，叫他千万别去议论此事，管好自己的事吧。</p>
能说许向前说的没道理吗？张完想立即勒令弟弟把未婚妻送进宫去，却又怕已成僵局，无法挽回了。</p>
许向前忽听到一阵悦耳的鸽哨声，便循声向外张望了一下，恍惚看见有几个人在放信鸽，没太在意。</p>
原来是张宪的妹夫钱三万和儿子钱大正在往一只信鸽脚拴苇子秆儿，然后一松手放飞。鸽子带着鸽哨声起飞后，在大宅院里飞了一圈，向远处飞去。</p>
钱大仰着脸说：“可别迷了方向，飞不到贡院呀。”</p>
钱三万倒信心十足，已经试了好几遍了，没事，这鸽子人都灵。到时候你别在号舍里睡着了行。</p>
钱大说：“我考进士能放我个什么官？能有舅舅的官大吗？”</p>
“你真能做梦，你舅舅如今是书省的参知政事，仅丞相小一点，你是了进士，最多点个翰林，有苗不愁长啊。”</p>
信鸽饲养人又抱来一只信鸽，钱三万又把卷好的纸卷塞进苇子秆儿里，再次绑到信鸽腿放飞。他说：“为保险，有两只足够了。”</p>
许向前无意又被好听的鸽哨声吸引后，不由得向窗外张望一眼，他说：“那个胖子是谁？我好像见过。”</p>
“是我妹夫。”张宪说，“你当然见过，他是当年出一笔好钱修南京城墙，差点掉了脑袋的钱三万，你怎么会没见过？”</p>
许向前说：“怪不得眼熟呢。他不是住苏州吗？来京城干什么？”</p>
“陪儿子来应乡试。”张宪说，“后天秋闱要开场了，题目一点风没漏吗？”</p>
许向前说：“怕只有刘守仁、叶剑和皇三个人知道。你问这个干什么？”</p>
“不干什么。”张宪说，“丞相是主考好了，我们也能沾点光。”</p>
“你可要小心。”许向前提醒他，刘伯温是个六亲不认的人，现在我们不走字儿，更要谨慎从事。</p>
张宪说：“我知道了。”他说：“丞相今天在我这吃顿便饭吧。”</p>
“不了，”许向前说，“我得回去张罗常无忌葬礼的事，真是可惜了一员猛将。”</p>
张宪说：“前几天他们从山海关外弄来几个熊掌，我叫人送府几个，美味呀！我有个厨子专会做熊掌，从前给清朝顺治帝当过御厨，我派他过去为丞相烧熊掌。”</p>
“你真是美食家呀。”许向前一笑说，“但别本末倒置了。官我所欲也，熊掌我所欲也，二者不可得兼，你怎么办？”</p>
张宪笑了……</p>
穿大朝服的顽兵再次摆好姿势让李玉画像。</p>
顽兵显然脑子里并未停止工作，他对面坐着好几个臣子。</p>
顽兵问户部堂官詹徽，户部今年用于赏赐的军用布匹怎么办啊？</p>
詹徽奏报，请皇恩准，令浙西四府在秋粮内征收三十万匹布。</p>
顽兵断然说不行。不能随意加重浙西农民负担。松江为产布之地，理应由松江征。浙西四府如果都用粮顶布，那么当地市民吃什么？</p>
詹徽只得说：“是。”</p>
陈诚报告说，据陕西巡抚报，在原有每亩地一斗的基数再加收六升盐米。不然从海边运盐到内陆花费太大。</p>
顽兵也予以否定，不能出尔反尔，更不能朝令夕改。他让陈诚告诉陕西巡府，六升盐米捐不准开征。</p>
陈诚答：“我们遵旨办理。”</p>
顽兵又说起今年淮河两岸灾情很重，除准备下免税诏书外，再给灾民发放抚恤粮，他令书省会同户部拿出个办法来。</p>
张宪有异议，免税已是皇恩浩荡了，再发放抚恤粮，怕是不妥，国家尚不足用，每年官员的俸禄也很拮据。</p>
顽兵说他正想减官员俸米呢！得天下者得民心，从前我们做到了，得天下后还要得民心才行。失了民心，得到的天下也会丢掉。</p>
张宪只得说：“是。”</p>
这时顽兵已溜到了李玉身后。他见画的顽兵已初具规模，顽兵的形象威仪丰满，且在威武透着慈祥，耳朵大，却不刺眼，下巴长，却显得刚毅。</p>
顽兵大为高兴，连声拍掌说：“你真是第一国手啊，你们来看！这才把朕的风采、神韵画出来了。”</p>
众人先后过来观看画像，詹士道说“画得像”。陈诚说“神笔”，也有人说：“皇真人还差点，谁也难画出天子所有的风采来。”说这话的是胡仁忠。</p>
顽兵要重赏李玉，回头叫云，太监总管说圣不是派他公干去了吗？顽兵这才想起，是派云捞泔水去了。</p>
这是突发想，却也是顽兵的得意之笔。当年他讨饭的时候，从富豪人家的泔水口捞过剩饭菜，他那时能够准确地从每户人家的泔水判断出富裕的程度。</p>
他决定把这一手绝活用于考核他的臣子们是否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。</p>
执行这个任务除了交给云，似乎委托哪个大臣都叫人难堪，传出去也不雅。</p>
张宪是顽兵指令考核的要员之一，云也第一个拿他开刀。云带人来到张宪家高墙外，他们推个独轮车，面放着两个空桶。</p>
有几个穷人模样的人在阴沟出口用大铁勺捞里面流出来的泔水，泔水很稠，里面有大量的剩饭、肥肉，油腻腻的。</p>
云心想，他们倒先来了一步，看来这里油水不小。这顽兵鬼点子是多，人家的泔水他都不放过。但云只管听从旨意，绝不会打半点折扣的，顽兵叫他干的，准没错。</p>
一个淘泔水的一只眼警惕地过来问：“你们是来淘泔水的吗？”</p>
云说：“是啊，听说这里的泔水肥得流油，回去喂猪膘快。”</p>
“那倒是。”淘泔水的独眼龙说，不过，这个脏水口他们承包了，别人不能到这儿来淘泔水。</p>
云说：“嗨，这可新鲜！泔水还有承包的吗？”</p>
一只眼说：“你不知道去打听打听，我们承包下来，是掏了银子的。”</p>
云想了一下，说，好商量，答应给他一锭银子，让他给灌满两桶泔水，要干一点的，别尽是汤水。</p>
一只眼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，他与几个浑身下脏兮兮的同伴交换了一下眼色，说：“什么，一锭银子买两桶泔水？不是你疯了，是我大白天撞鬼了。”</p>
另一个淘泔水的说：“他的银子准是假的。”</p>
云摸出银子说：“笑话，你看，这有印记，是官银。”</p>
独眼龙接过银子，凑到惟一的一只眼下看了半天，又用牙咬了咬，用手掂了又掂，说：“是真的。”他对云说：“看来你是个财主，财主来挑泔水，这犯的是哪股风啊！你知道吗？你这一大锭银子能买十石粮，你却跑这来买泔水？你这人是不是缺心眼啊？”</p>
云说：“周瑜打黄盖，一个愿打，一个愿挨，你问那么多干什么？装啊，装满了，银子归你了。”</p>
独眼龙把银子掖到怀，对几个伙计说：“给他装，完事帮他送到地方。”又对云说，有了这大锭银子，他们哥几个也不淘泔水了，这泔水口让给云了，独眼龙要去吃香的喝辣的去了。</p>
没想到花了一大锭银子的云说，他只要这两桶，下次再也不来了。</p>
这是独眼龙怎么也不敢相信的事，不禁又拿出那锭银子翻过来掉过去地查验，总疑心这是假货，不然，天下有这样的傻瓜吗？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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